東洋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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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言(其一)

  

  

  

  ☆对应在《病变》的第一章,系列仍然由我和枫糖 @是枫糖不是虾王∑ 合写

  ☆故事略黑暗,含有人体实验及部分血腥描写及道德低下的言论。

  ☆架空背景与真实历史及自家主线正剧无关,取材于历史,部分事件含有原型。

  

  

  

  姓名对照:

  霍尔格·弗林斯黑化医学

  米娅·弗林斯病原生物学

  科尔·瓦尔特黑化生物学

  扬·K·克莱恩细菌学

  墨诺克希·迪恩黑化化学

  

  

  

  为了能够让我们的读者能理解主人公一切曲折坎坷又戏剧的经历以及最后可悲的收场,我们将引用在战争时期做过军医官、流行病学家科尔·瓦尔特中校军医官在其忏悔性回忆录中的证言:

  我被要求写下这份回忆录,来证明自己的忏悔。这份回忆录作为用活人做生物试验的忏悔录,其实我并没真正认识和改过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必须说明我是自愿且知情【故意被原笔者加重】的情况下写下这篇证言。

  我刚从“菌血症”的高热里退下来,意识清醒。除了维尔纳站在我床前,瞠目瞪着我。他用目光逼我承认我本应烂在角落里的所作所为。

  他屈身坐下来,没有扯着我的手。远远地望着我。一瞬间我真的怀疑自己染上了致病且高传染性的细菌或是病毒。总之,他的逼迫算不上逼迫的程度。但确实是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原因。

  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因为他与那些生长在实验室里的病原体而起。两者的共同点就是我对他们同样抱着眷恋和深情。但是没有言说。

  我仅仅是眷恋着手中的培养皿。这足够作为支持我做生物研究的理由。从多年前我被调到当时的防疫研究室——认识了弗林斯军医官之后。我再也没有了对维尔纳的一点点奢望,直到战后。

  ……

  后来,我跟着军医官一起调任营地。那里是那个军医官一手创造的人体实验基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将我编入编制,我竟然也成了军医。左臂上松松垮垮地系着红十字的臂章。

  营地是由他和一位化学家建立起来的。那里建有当时最完备的医学实验设施,配备有高精密的仪器。他们一手经营起这样的基地,又从国内笼络来一批医药学者。由于早在基地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防疫研究室”时期我就已经跟着(或者说并不能叫做跟从而是一种互不干扰的齐头并进)军医官开始研究,在这里我能够得到更多的助手、实验材料以及部分管理权。但是我需要声明的一点:我真的不喜欢战争,不喜欢出于复杂目的的人体实验、细菌战和种族灭绝,不喜欢将那些人按照什么划分。实际上,人类和小鼠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区别。

  我做我的研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除了我拿着他给的工资,偶尔还会参与他的实验。

  或者仅仅是站在门口远远看一眼。

  我是说,我们两个人的实验室相邻。不论是在防疫研究室还是后来的营地,我甚至怀疑他专门为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而选择了这样的布置。他反而方便了多年之后的现在,我动笔向公众陈述他和我当年的罪行。

  我研究的是流行病,不仅仅是致病的细菌,还包括有寄生虫和病毒。而那位军医官则对细菌学「情有独钟」。还在研究室时期,我隔着走廊瞧他实验室里忙活着。他坐在显微镜前极认真的神情让人害怕——我是指,如果没有规定需要按时下班,他可以在显微镜前那么坐一整天,24个小时。

  等到他沉迷于显微镜前面没有时间讲课或者处理一些诸如注射和测体温的小事,他的助手就总是过来烦我。他们问我借一点染液或者注射器和体温计,拿着化验报告过来给我看,希望我讲出那些细菌的致病机理……我总是应付着:注射器、体温计和染液在我的实验室常备着,随意翻出一个抽屉柜就有。至于一定要讲述的原理,我通常敷衍过去。

  那并不代表我不清楚那些机理,实际上我清楚的很——从菌血症到细菌感染造成的多器官衰竭或者……,我想我不需要在这里叙述这些事情。没有人会认真看,他们只顾着辱骂和没有头脑不经考虑的评论。

  总之,我呵斥那些助手回去,“去问你们的老师,那位弗林斯医官。他不能一整天对你们放任自流——至少你们也要有作为助手的学习意识。”

  但是过几天,他们不再来了。我私心里好奇着他们的下落,抱着摞资料第一次主动穿过走廊。

  “我说,弗林斯医官,你帮我看一下这是鼠疫杆菌的菌落吗?”我把一叠报告和照片递过去,倚在实验台旁边往里面看。

  “当然,你看菌落周围的花边样边界,这是鼠疫杆菌菌落的特征——”军医官拉过那张报告,不屑地瞥了一眼随意往纸上指划几下。

  “这样——”我装作突然悔悟,发现几个助手正盯着我,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如果我没有注意他们是新来的,我一定会认为他们找到了一直以来我没有回答过他们提问的真正原因。“医官,这几个助手像是新来的,您之前那几个助手……”

  “别问了,他们死了。”

  “死了?”我愣了片刻,扯了把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来。背靠着实验台远望窗户外的天空。

  “操作不规范染上了细菌。死了。”他头也不抬,看着显微镜做着记录。那不过是实验室死了几只小鼠或者打翻了几只培养皿,菌液洒了一地那么简单。

  我无端回忆起在学校学过的课程:鼠疫杆菌分泌的杀菌素,杀死其他细菌增强其扩散侵袭力。

  或许这位军医官就像鼠疫菌。

  “你从来没有教过他们实验操作。这是你的责任,我帮你教过他们不少东西。你自己现在……”我扯了扯嘴角,起身准备出去了。忽然对上那几个年轻的面孔上惊讶错愕的眼神。我听见他们窃窃私语到前几个助手的死状:高热、出血、腹股沟淋巴结炎。用手术刀割开流出脓水,腐臭的死亡弥散在宿舍里。几周都散不去。我不敢再说下去了,夹着资料逃了出去。回到自己远在走廊对侧的实验室平静了好一会儿。

  我想,无论招收来的助手有没有正规医学院或者卫校的教育,只要他们还是人类这一灵长类物种,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也得这样的下场。

  说到下场。

  我在营地的实验室里看过几次解剖实验。那位军医官还邀请我和他一起主刀,我没有回绝。无声的默许。人还活着,他们把他的衣服剪开,被绑上测量血压和体温的仪器。等到测量完了,没有麻醉剂(战争时期物资紧缺,战地医院的手术一样要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就打发一块纱布堵上他的嘴。开始的时候,器械护士递过来装在瓷盘里消过毒的器械。军医官检查过仪器是否完整后一点都没有迟疑,顺着胸前剖开。刀口在他的手下加深,扩大。若还是健康的人,除了血腥味大抵不会再有其他难以忍受的恶臭。鼠疫感染的患者衣服已经被血和脓侵染,炭疽感染的伤口会散发难闻的炭气……我厌恶鼠疫菌,感染的症状让我很难处理。我把衣服剥离,拿到炉子里烧了。感染病变的器官被他和我拨弄检查,声音黏腻,内脏、细菌和血液翻腾着,叫嚣着这一切发生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直到一切血,菌落与内脏变得僵直。人死了,再也没有谁记得他们的编号。

  窗外的花园里立着几座给灰田鼠的墓碑。

  解剖的过程通常会持续一个上午或者半个上午,解剖室里闷热异常。却在标本瓶管碰撞破碎的瞬间如坠冰窖。

  声音的来源是个年轻的卫生兵的手上。他戴着眼镜,二十岁上下的样貌。军装上整整齐齐系着红十字的臂章。但是装着脾脏的标本瓶因为他的手抖摔得粉碎。

  内脏就算掉落在地上也没人惊恐或者不解,助手们有条不紊地把脾脏处理走了。做好了防疫消毒。

  “混蛋!你也想得这样的下场吗?!!”那位军医官,一手创办了这里的弗林斯军医官,摘下医用手套狠狠掴了卫生兵的脸颊。

  卫生兵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军医官才转身看着我,拿起解剖刀“科尔,我们继续。希望一点点意外不会影响到新鲜样本的采集。”

  我拿起手术刀,游离那些组织和器官,把它们放进瓶子里封存起来。

  ……

  除了人体实验,这里更像是监狱。政治犯,鸡奸犯,以及敌国人,胸前被带上不同的胸牌。我见过那些鸡奸犯,胸前别着粉红色的三角。被成群结队赶进那位化学家的实验室——接受激素和化学药物治疗。或者被那位军医官用于研究性病。

  无论是哪种,我都不敢站在旁边看。我时常回忆起大学时代结识的可望不可即的医学高材生。维尔纳……当我在营地里解剖室到焚尸炉的红色通道里面对着地下室阴冷潮湿的水汽和推车里变了形肉块一般佝偻着的木头,他一定在医院里为伤员涂上碘伏,注射那些抵抗细菌的药物。

  在我来到基地的第二个念头,我看见雏菊开了。我终于决定断了念头,我不想因为与维尔纳的关系而失去我现在所获得的一切:我是指我眷恋着培养基里的细菌和病原体。所以我不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异样。

  鸡奸犯会被挂上粉红色的三角号,扔进营地里。过囚犯的日子。

  我还想重新等到无影灯般刺眼的太阳退下去,在月光底下扯着天使的翅膀在海边逛逛。用他的光环做路灯。

  但是现在,我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

  当我见到0854号(即是被我发现因细菌感染引发的多器官衰竭而死于自家宅内的医学学士米娅·弗林斯),我一眼就看见她:绿眼睛的黑发小姑娘挤在人群里,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没有一点点无助与惊慌。

  我走进人群里,把她拉出来。我用膝盖顶着她的关节,强迫她在我们面前站好。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实验品小姑娘就觉得她身上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是作为一个医学专家、当时掌握着无数人生命的军医官,我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形容她的独特。

  我知道,她像那位生生断了我念头的军医官。即便第一次见她,远远地观望着人群里挤着的她,我一眼就看出她骨子里对生命的态度。

  她不肯承认,但是我看得清楚。他们分明一样,仿佛父女。我甚至怀疑过弗林斯军医官曾经出入风月场所眠花宿柳后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恨不得马上取了他们的DNA去做亲子鉴定。

  但是,这种猜想荒唐可笑,立刻被我否决了。我抱着臂盯着眼前的女孩子,她低着头不敢看我们,咬着缺水干裂的嘴唇。

  我心中突然升起了邪恶的念头,既然他们如此相像……眼前赫然出现她感染了致命的细菌安静地死在角落里的样子:衣装被血和脓水弄脏了,瑟缩着卑微的身体僵直着永远保持了那样的状态。明明是她死了,我心中却净想着死掉的是这里的独裁者医学家。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可惜她就只能活几周了……”我把口罩拽下来透透气,扯着笑容说出心中那些长久压抑的迫害与凌虐倾向。

  军医官和化学家在旁边站着,开我玩笑。他们从来不重视这样的生命,大言不惭地在一个未成年少女面前讲污秽的言语。但我从来不想说什么,我仅仅是随声附和。心里的那些想法憋着难受,我索性把那个实验品小姑娘塞回人群里。继续听另外两个人谈笑他们两个才明白的话题。

  至于那个0854号小姑娘果然我没有看错。在我与另外两个人围着她哄笑之后的不几天,她成了军医官收养的孩子。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然换上藏青色干净的洋装,梳着发髻,系着蝴蝶结。精致得像瓷娃娃。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真的是一类人。两堆菌落融合在一起只会使那些致病的细菌疯长蔓延。

  或许我可以把她当成我的培养皿,最终利用她去击溃完备的免疫系统。我决定好好对待她。

  “科尔,我想让你教她细菌学。”正当我酝酿着一切,军医官找到我,言辞恳切。

  “你为什么不自己教她,我可不像你——大学主修免疫学和细菌学。我学的是流行病。”我应声拒绝着,空出来的手摆弄着空闲的培养皿。

  “算我求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况且我也想试试她……到底有没有资格。”军医官笑着,“我不能什么人都收吧。”

  “你想怎么试?”我抱臂盯着他看,心里盘算起若干年前感染细菌而过世的那批助手真正的死因。

  军医官没有给我答复,径直从实验室走出去。我不是他的助手,但我知道他总喜欢打这样的哑谜。即便我与他并无过深的交集,甚至我仇视着他曾做下的事情……那些邪恶的,长久以来压抑的施虐倾向仍然倔强地在我心中蔓延。

  我终于学着独裁者的样子给病人调配糖果,沾染了特殊的调味品。伤寒玛丽。

  我坐在办公桌前,那个小姑娘站在我旁边低眉顺目。手叠在一起,看上去谦卑恭敬。小心翼翼地等着我把药瓶递交给她。

  “只要给他们吃下去,我推断潜伏期会在三周以内,你就可以看到细菌感染的症状。”我盯着桌面上的资料,把一份数据誊写到另一张纸上,只能用余光盯着她看:她对着我微微弯腰致意。“你到时候再过来给我汇报,还有霍尔格那家伙说……如果你通过了测试,我就可以教你细菌学。”

  “是,瓦尔特先生,长官。我会努力……”

  “等等,还有,”在她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希望我的判断没有错误。我紧紧盯着她,“你……真的愿意跟着那个家伙做事情?”

  “您说什么?”她没有听懂,愣在原地回头盯着我。

  “没有,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自己领悟好了。我可以教你细菌学,这些东西……你还是自己弄明白比较好”我坐着有些累了,站起来步至床边远目灰色的天空。

  下雨了。听说她去求那位军医官的那天也下着雨。阴雨天,细菌培养箱里的菌落蔓延疯长。

  助手跑来告诉我,那些糖豆被分完了。长时间忍饥挨饿的孩子把它们哄抢而空。看来,她做的不错。我最终选择在深夜教授她那些关于微不可查的细菌的一切事情。

  “普通伤寒菌的潜伏期一般是7-23天,大约一到三周的样子,最开始的症状会是……,体温可达到39-41℃,最高甚至可以达到43℃。身体会出现蔷薇红色的斑疹……最有趣的是明明是细菌感染,此时维持免疫的粒细胞反而会减少,所以……”

  我把我所知的全部告诉她,假装我在弥补多年前防疫研究室时期对面死掉的助手。我没有对着他们讲述过细菌致病的机理和基本的实验操作,把他们全数推过去。最后,他们死了。

  是鼠疫感染,至少从我听闻的坊间议论里判断如此。至于怎么样感染,细菌如何侵入他们的免疫系统,如何造成弥散在他们之间恐怖却无法言说出口的死亡……我不知道,不敢去揣测。

  “你也想得这样的下场吗?”这句话在我耳边回响。军医官呵斥那位年轻的卫生兵时,我总觉得他狠狠瞪着我。他分明知道我已经看透了什么吧。

  所以现在,我必须倾我所有把这些东西讲授给面前坐着的并不大的女孩子。但因为是深夜,她有些困倦。我看见她垂着眼皮,手拄着脑袋盯着细菌学课本。那些文字或许对于太小的她来说还有些枯燥,她需要更彻底且系统的学习。而不是被某人强行灌输知识进而作为工具使用。

  看见她困了,我决定到外面去放一会儿风。透过窗子望见黑黢黢的天空几颗空洞洞的星星。

  几天之后,我看见那些孩子躺倒在医疗区的床上:身上发了玫瑰红的斑疹,高热,寒颤,腹泻,脾脏肿大……看来那些糖豆真的分完了,我很满意。我递给她一颗棒棒糖,拉着一个孩子去了诊疗室。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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